阳春阴秋

孙哲平练剑，他就在树荫底下打磨手里的一枚竹叶似的薄刃。设计图在桌上地上摊得到处都是，拿两枚金钱镖压着免得被孙哲平的剑气扬了。

张佳乐打磨完了，喊一声大孙，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试试准头。没想到孙哲平分了神，被划破半截袖子。

孙哲平脸黑下来，把他按在树荫底下揍上一顿，张佳乐笑着闹着推他，衣领散开一点，露出半截玉琢的锁骨。

孙哲平低头盯着那块皮肤，张佳乐一巴掌拍上他肩膀催他去换衣服。

张佳乐精通暗器，也会使软剑。孙哲平总说暗器近身处不占优势，要他去学点刀剑之类，滇南一带少有人用软剑，就买来软剑让孙哲平切磋时一点点给他喂招。

孙哲平的剑路和他本人一样大开大合，狂是狂，张扬是张扬，架上张佳乐脖子前一瞬总能停住。

张佳乐思来想去还是过意不去，蹭到房间门口小声问：“要我帮你吗？”

孙哲平熟练地点灯穿线：“你会吗？“

张佳乐就安静地坐在他旁边，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他补衣服。从小端水桶扎马步让孙哲平的手很稳，扛得起重剑也拿得起缝衣针补平日里上山下河刮破的衣服。

张佳乐会制毒，毒药的毒，滇南多毒虫毒蛇，也多毒花毒草。每每师父带着两个人上山找草药，张佳乐见了不知道的草药师父总要细细辨认过后让他尝一口，有时吃完之后上吐下泻追着师父就要决一死战，孙哲平在旁边边看边笑。这样经历过几回，张佳乐对各类花草的毒性功效就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
进山常常要在山中过夜。找一处干地，打水生火，用几种草药焚烧驱蚊。张佳乐下河捞鱼，开膛剖腹挖鳃去肠，鱼腹中塞上香茅草等架火上烤。张佳乐常常要为半块鱼肉和孙哲平打上一架，最后孙哲平无奈地把鱼给他，张佳乐又过意不去最后还是和他一人一半，也不知道打那一场有什么意义。

虽说张佳乐会用毒，但师父从来不让他在暗器上淬毒，说淬毒后便是对人对己不留余地，不到生死决战不可随意使用。张佳乐搭着孙哲平的肩膀说有大孙在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。

孙哲平说嗯，叫一声哥我替你扛着。

张佳乐可不愿意了，论年龄他大，论辈分他是师兄，怎么就轮到他喊哥。

张佳乐于是追着孙哲平往出打，闹够了笑累了孙哲平转身把张佳乐扛起来，单手制住他，问他想吃什么。

过了几年张佳乐二十三岁，师父再没什么能教他们的了，便撒手离去。

嗯，下山去找何家姑娘。

何家姑娘说是姑娘，其实比师父小不了多少，前夫死后一直没嫁人，接管家中的酒馆。后来孙哲平和张佳乐下山买酒，何家姑娘总要给他们满满灌上一壶，再给张佳乐包一块鲜花饼。

彼时叶秋一杆却邪轰轰烈烈地挑开了江湖时代的序幕，张佳乐问他：“要不要去玩一玩？”

孙哲平抹去张佳乐嘴角的一点饼渣，说好。

“那我们要叫什么？”

“乐哥滇南一枝花，叫双花？”

张佳乐在桌子底下踹他：“你再提一句花信不信我把你砍了！”

孙哲平由着他踹：“那你要叫什么？”

“百花。”

“反正都是花。”

“孙哲平！”